苏瑞Mia

糕簧时刻面不改色,纯情氛围满脸通红。

【景卿】《山木》(三十六)

36.捉拿(下)

一位发髻束得一丝不苟的、身着暗黑云纹长衫的优雅有礼的中年男人从那道缝隙里以一种恰到好处的缓慢向上走出来,站到地面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怀里抱着的是子丞,噢天哪。顾渌筝几乎热泪盈眶。

就在男人站到地面上的同一刻,大地停止了颤动。

 

男人抱着温子丞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一个以他们为中心的巨大旋涡悄无声息地显现,然后“温子昂”手里的那个小宝就飘了起来,他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嗯,更准确地说是飘了下来,变成一束光没入了在男人怀里熟睡的温子丞眉心。

温子丞翻了个身,软软的腮帮子鼓了鼓又瘪下去,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看样子是睡熟了。

顾渌筝松下那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几乎已经湿透了——真是一点也不愉快的经历。

空中的“温子昂”张着嘴僵在那里,这个反转对于一个愚蠢的魔物来说确实有些太措手不及了。

飞蓬几乎是瞬间就从本来停着的地方来到了温子昂的面前,或者说再稍微往上的一点的位置。然后一脸冷漠地抬起腿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将他蹬到了地面上,没有任何温度地勾了勾唇角,眼里闪着冰冷的光“我见过的魔不少,像你这么弱还这么愚蠢的还是第一个。”

顾渌筝扶了扶额:飞蓬大老爷,我知道你看到他掳了小宝的魂魄很生气,但是他顶着的是子昂的脸啊,你——

然而在下一秒转眼看到不远处的土坑里“温子昂”混黑的眼球和破唇而出的尖利獠牙的她默默地缩了缩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脚。

身旁的男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微低下头,向前倾了倾躬下上身:“小姐,我很抱歉。”

顾渌筝弹了一下,不赞同地侧过头看他:“老贾,你吓到我了。”

男人直起身,歉意地笑着,用平和的语调一针见血地说:“你在逃避,小姐。”

顾渌筝噎了一下,不再看他。

飞蓬飞下来站稳,然后跺了跺地面——地上的裂缝缓缓地合上,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不知何时收起了镇妖剑,而顾留芳正站在了他的身侧。

男人直视飞蓬的眼睛,然后视线下移落到他下巴的位置:“多谢飞蓬将军。”

飞蓬看着顾留芳打出一条锁链禁锢在“温子昂”的身上,回过头应了一声:“嗯。”

 

顾渌筝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对于她们而言似乎也只是场闹剧。

嗯,闹剧。

然后她看向那个稳重优雅的男人,哑着声音说:“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如你所愿,”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毫无波澜,“小姐。”

顾渌筝闭了闭眼:“别叫我小姐了,温家的管家跟顾家可没有关系。”

男人平静的神情动了动,没有回应。

顾渌筝把视线停在他怀里呼呼熟睡的小宝身上,用力地睁了睁眼,小宝怎么变得模模糊糊的了:“带他回客栈吧,这太吵了。”

顾留芳走进她,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僵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向后半倚在顾留芳的怀里,呢喃着:“留芳,这只是一场闹剧对吗?”

顾留芳扶着她的手发紧,又立刻放松了力道,没说话。

男人眼睛低垂地低低地应了句“是”,抱着小宝转身朝客栈走去。老贾一直都完美地履行着身为顾家的、温家的管家的职责,服从、冷静、理智、强大,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盯着男人的背影,有些喘不过气。

飞蓬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一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得银剑浮现在他的手心里。

顾渌筝往身后的怀抱里缩了缩:“……好丑。”

飞蓬没动,顾留芳也没动。她看了看飞蓬的眼睛,又看了看顾留芳的眼睛。

她在杀死她自己。

 

静默了许久,她慢慢地站直了,伸手拿过了剑。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发着光:“我想我爱你们,不论怎么样的我。”

顾留芳怔怔地张大眼,然后他的手被飞蓬握住。

他侧头看向飞蓬,飞蓬比他要高一些,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飞蓬下颚的线条绷得很紧,高挺的鼻梁合紧的薄唇,剑眉皱得紧紧的,那双总是很温柔的桃花眼里现在盛满了复杂、难过、疑惑和一些不甚明显的新奇

他感觉他的心脏收缩了一下,顺着飞蓬的视线看过去,那个把他铸造出来的姑娘,正在面对什么?

 

顾渌筝虚虚地握着手里的银剑,安静地感受着银剑透过皮肤传来的冰冷的触感。

飞蓬就不能握着剑递给我吗,耍什么帅啊,这剑柄冰透了。她一边这么想,一边抽了抽鼻子。

“温子昂”伏在地上扭动着,呜呜地挣扎着——留芳锁他的时候顺带噤了他的声。

真丑。顾渌筝盯着他那双混沌的黑眼睛面无表情地蹲了下去。

 

——变数总发生在关键的某一个瞬间。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

天知道这只魔怎么挣开的天界的铁锁,反正现在他已经挣开了。顾渌筝看着面前这只顶着温子昂的脸歇斯底里地冲自己吼叫着的魔族,他那尖细的獠牙都要戳到她脸上了。

她在犹豫着要从那个角度打过去才不会让他那因为用力地嘶吼而裂开的嘴角裂的再大一点。子昂爱干净,他不会想脸上裂着几道口子走的。

一道浅蓝色光束突然打了过来,直冲“温子昂”的腰腹——那只失了理智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的魔理所当然地滚到了地上。

顾渌筝侧眸看向右边维持着攻击姿势剧烈喘息着的昔日水神秦艽,弯了弯眼睛:“你的光束颜色真漂亮。”

很干净、很纯粹,就像子昂的眼睛。

顾渌筝咳嗽了一声,高举起握着剑的手,然后用力往下——剑身“噗嗤”一声被血染红的那一刻她顶着满脸的血污想:她不该开口的,那该死的哭腔。

然后她看到了那双久违的、温柔的、欣慰的、不舍的、澄澈的、明亮的眼睛。

老天,它太美了。

眼泪大滴大滴地从顾渌筝的眼睛里涌出来,晶莹的泪珠混合了血迹变得浑浊,从那双眼睛里倒影出来就好像她流着血泪一样。

那双眼睛脉脉地盯着她,她听话地俯下身去,把脑袋凑近了温子昂。

温子昂用尽全力地抬起了一些上身,极尽温柔地吻在了她的额头。

然后用一种远超出她所能够承受的重量重重地跌进了她的臂弯里。

她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被噎住的短促音节,感觉心口被一团棉花压得喘不过气起来,但更大团的棉花塞满了她的脑袋。

 

“姐姐……”

“顾姐姐……”

“姐姐……”

她听到了很小很小的声音,但她的耳朵很不配合地轰鸣着。她茫然地皱了皱眉,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阵拉扯的力道,她移目四顾,皆是茫茫的一片。

有人在叫她,这是哪?她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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