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卿】《山木》（四十三）
43.小鬼
“好了，”苏合歪了歪头，看着蜀山的长老，“既然现在你们宝贝弟子的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就来说另外一件事吧。”
清微仍旧笑眯眯的：“上仙请说。”
苏合磨了磨牙，保持微笑：“我想我可以不必维持我尊老爱幼的形象？可以让我们参观一下你们这的风景吗老狐狸——当然，是最高处的室内风景。”
清微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当然可以，锁妖塔自邪剑仙一役之后便安全多了。”
苏合挑眉：“谢谢。”
景天看着在场一个心理一个生理最大的两个人，总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徐长卿拉了拉他的手，他乖乖地微微躬腰把耳朵凑过去：“我以前听师父说起过掌门年轻时曾与一位上仙结识，应该就是苏姑娘了。”
他说呢。景天眼角抽了抽，看了眼夕瑶，夕瑶也默默地回视了他，没说话。
锁妖塔。
苏合用“这并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她就是有点事需要找个鬼问一下”的理由拒绝了想要予以帮助的蜀山掌门，和夕瑶景天长卿一起进了锁妖塔。
她定定站住，抬手结了个印，在额头一抹而过，浅浅的蓝色光晕从她眉心溢出。她指了指额头：“这个就是夕瑶给你们说的追踪器。”
景卿了然地点点头，一行四人从楼梯登上了二层。
转了一圈，光晕的颜色明显变深了。苏合问：“你们之前找到镇妖剑是在哪？”
“它在那？”
“我相信任何东西都会选择回到它最熟悉的地方。”
“在上面。”景天表示无法反驳，开始带路。
女人的直觉一向是正确的，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苏合看着不远处透明的纱帘后插在地里的魔剑和守在一旁的一个小鬼，又瞟了眼面前空地上手舞足蹈的一群妖怪们，偏头跟景天说：“你能让这一群兴奋过度并且还在鬼叫的你的妖粉丝们乖乖闭上嘴然后离开这里吗？”
景天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想，然后挥了挥手让天妖皇带着他的手下们去凉快的地方呆着去了。
定力深厚完全没有被噪音影响的徐长卿和夕瑶在那群妖怪离开之后表示他们只是觉得这里宽敞了很多。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到锁妖塔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苏合和那个小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问。
“……老大说要让你们来蜀山，拿了魔剑才去阴司。”那小鬼声音尖细，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好吧，”苏合点了点头，“你要是不想动的话能把魔剑扔过来吗？”
景天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像是在问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拿。
“我们往前大概三步左右就是一个熔浆池。”徐长卿轻声解释着。
什么！？景天吃惊地看向眼前的地面。
那小鬼“呵呵”笑了一声：“你们为什么不走过来呢？”
苏合眯起眼睛，反手一束蓝光打过去：“我猜想你的老大并没有吩咐你安排这一道考验。”
小鬼躲闪不及被削去了半边的黑影，摇摇晃晃地站直了，仍掐着尖细的嗓子说：“是的，她并没有。”
这回连夕瑶都皱起了眉。
“把魔剑扔过来。”苏合沉声道。
“可是我没有手了呀！”小鬼高兴地叫起来，“你把我的手砍掉了呀！”
苏合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说：“你真的想帮她吗？”
那小鬼愣了一下，不做声了。
一阵难以忍受的寂静蔓延开来，那小鬼忽然咕哝了一句什么，被削掉的那一边黑影缓缓地长出来。
“把魔剑扔过来。”她重复。
“你不会想看到她然后满足她的愿望的。”那小鬼的声音不再尖细，掺进了一些人的味道，变得低沉，还带了点磁性。
“我不是你，”苏合接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那小鬼把魔剑扔了过来，景天伸手接住了它。
“你的妹妹，是个好姑娘。”苏合偏头看他。
景天和徐长卿同时皱起了眉。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掌管阴司的‘小鬼’也开始多管闲事了，”苏合眼神有些沉，唇边勾着笑意，“鉴于我还要向他们解释一下情况，介意帮我们打开一下去阴司的门然后顺便跟外面那些老头说一声吗？”
景天肯定他从那只小鬼恢复正常的声音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思：“当然不介意。”
然后那小鬼伸手——就是一团黑影，但看起来应该是手之类的地方——在空中划了一横，景天就看到了面前滚烫的还不断咕噜咕噜冒着泡的岩浆。他打了个哆嗦，还真的是三步。
“跳下去就是了。”‘小鬼’话里带笑。
“要不你先跳？”苏合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光了，“我不想花费精力来跟你玩这种小游戏而且，你也不希望待会出任何的岔子吧？看在里头还在等着她哥哥的好姑娘的份上，你不希望待会你面对的是飞蓬神将吧？”
那团黑影明显僵了一下，然后默默地在空中再划了一道，沸腾的岩浆变成了一条旋转向下的阶梯。
苏合看了看一旁抓着剑皱眉看着自己的景天，不着痕迹地眨去了眼里的沉重，说：“长卿，你和景天一起握住剑柄，夕瑶会恢复你们俩原本的法力。”
徐长卿照做。夕瑶掐了个诀施法打进剑身，看到剑身开始发出光芒并且源源不断地传输灵力给景卿二人，才移开眼有些担忧地看向苏合。
苏合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她很清楚接下来基本上没她什么事了，要痛苦要悲伤这么多人里根本轮也轮不到她，纵然最后那个挥刀的人是她，但夕瑶真的不用替她担心什么。
“你是怎么猜到的？”那‘小鬼’问。
“猜到什么？如果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什么残忍的事情，”苏合嘲讽地笑了一下，“你做的多了你也会猜得到的。”
‘小鬼’沉默了一会，才说：“不，不是这个。我很抱歉……”
苏合抿紧唇，然后长长地出一口气：“我们又不认识，这份人情算不到你头上。而且，你跟景天的小妹妹应该也没认识多久吧？”
意下之言就是，人家哥哥都没说话，你怎么反应那么大。‘小鬼’的影子左右晃了晃，轻轻地叹息：“……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就这样——”
“就这样什么？死吗？我想这样死在我手里的人挺多的，不差这一个。”苏合语速极快地打断了它的话，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自责和落寞。说完她就看到夕瑶眼里的担忧变成了心疼，她有些懊恼地在心里埋怨了一下背叛了自己变得哽咽的声带。
“小葵她……我想帮帮她。”那声音显得有些迟疑。
苏合清了清嗓子，咬着舌尖压下涌到嘴边的有些刻薄的话语，沉默了一会才说：“在这里呆着，别跟下去，就是最大的帮助。”
‘小鬼’的身影晃了晃，没再说话。
夕瑶走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眼神温和而包容，她几乎要溺进去。但现在或许不行，她的脑子里正有什么尖锐地叫嚣着，阵痛从太阳穴冲进神经——她有些乱。
苏合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看向旁边已经结束传输恢复了神力的景天和长卿：“你们的妹妹要做了一个决定，可能会对她本身有很槽糕的影响。但是因为要动手的人是我，所以要不要做还是看你们。”
恢复了法力现在基本可以算六界最强的景天身子有些轻微地颤抖起来，当初要失去龙葵时那种痛苦的感觉再一次侵占了他的脑海。
徐长卿紧紧地皱起眉，伸手握住景天的小臂，严肃地看着她：“……龙葵姑娘要做什么？”
“她应该会想要自己跟你们说。”苏合说完就抿起了嘴唇。
